30. 放风

学生时期，那些早恋的人，总会在繁忙的学习生活中见缝插针地挤出时间偷偷约会，操场边，楼梯口，小礼堂，好像走出了堆满书的教室，这份感情也更肆无忌惮了些，悄悄地放了一下风。

所以刚确定关系的小情侣这会儿还有不太想回家，就像每个特殊的日子，总是舍不得让它就这么结束，每一分每一秒的幸福都想握在手里。

两人绕着几条巷子逛了一圈又一圈，一点都不觉得无聊，温度很适宜，江淮的春天来得不太明显，跟冬天几乎没什么衔接，可能本来就是个暖冬，巷子很空，店铺都很老，大多都开了十几年，树也是老的，根枝粗壮，暖黄色路灯大概隔一米一个，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。

小吴师傅是不太能藏得住情绪的人，心情跟着脚步一样，都是轻盈的。她知道这种时候一般都是要安静地并排走，制造牵手的机会，电视剧里的男女主都是这么做的。

但她实在太兴奋了，所以化身成一只蹦蹦跳跳的小猫，一会儿走项航左边，一会走他右边，一会原地停下，等他回头，再过来拉她。这段仅仅几百米的路，歪七八扭地走了得有半小时，但两人都没觉得烦。

“所以，你现在，算是我男朋友了吗？”吴漾走到他左边，靠近他的肩膀，歪着头问。

项航被她可爱笑了，真不知道她这十几二十年怎么过的，还跟个小孩一样，转眼又觉得自己实在是罪孽深重了。

他牵起吴漾扯着他衣角的手，握紧了些，“当然，我认真的。”小姑娘的手有点瘦，没多少肉，握起来能感受到指骨，掌心不算滑，有一层薄茧。他心里突然泛起一阵心疼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给她好的生活，好好养回来。虽然小猫已经很可爱了，但以后会更可爱。

我认真的。这四个字又给吴漾吃了一颗定心丸，她是个没什么安全感的人，所以希望爱她的人一定不要沉默地爱她，要边说爱她边付出行动。

小吴师傅的心情又上扬了几分，像坐上了热气球。所以她不厌其烦地故技重施了一下，突然停下脚步，看着项航往前走。

项航知道她停下了，但是为了配合她，装作没发现，往前走了几步再回头，他也不知道吴漾这么干的目的是什么，有什么好傻乐的，但看着她笑，他就是很愿意陪她玩，多少次都愿意。

小姑娘这次花样变了，看他要走过去，又抬脚往后挪了几步，一脸狡猾地朝他勾了勾手指，她站的地方刚好背着月光，全身镶了一层柔和的光晕。

项航看了眼悬在她头顶的月亮，是一轮满月，被云遮挡住一角，但依然很亮，真美啊。

他伸手走过去想牵她，按照前面几次，小姑娘会把手藏在身后，拉扯几个回合才让他牵，这次却主动迎了上来，温热的小手落入掌心，真让人满足。

吴漾拽着他的手借了一下力，踮脚，很迅速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，然后便退开。

“你好啊，男朋友。”她一脸得意地说，像赢得了什么。

项航被她这个操作搞得有点发愣，心里一阵一阵的奇怪陌生的感觉，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尖挠了一下。

她笑得很开心，眼里全是他。

“这么高兴啊？”项航问。

“对啊。”她直白地回答。

“早知道能让你这么开心，我就早点说了。”夜深了些，风开始有点大，项航把她的手揣进自己兜里，两人并排。

“是啊，你就该早点说。”吴漾一步一步地踢着腿走，手放在他兜里，偶尔不太平衡，几乎整个人靠在他身上。

“诶，不对，你很早就喜欢我了吗？”小吴师傅好像从他的话里抓住了重点，拦着他不让他继续走，绕到前面跟他对视，“是不是！是不是！你很早就喜欢我了！”

她话里带笑，眼里带笑，嘴角也带笑，两个酒窝很明显。

项航没忍住伸手戳了一下她左脸的酒窝，“是啊，很早就喜欢了。”

虽然是她想听到的答案，但是他现在亲口说出来了，吴漾就彻底说不出话了，她很容易相信人，所以只要他亲口说，她就会信，那一切不是独角戏，原来都不是她的错觉，她真是太傻了，怎么误会了这么久。

她太高兴了，又高兴又感动，一个没控制住，又想哭，眼里已经蓄了点眼泪。

“怎么又要哭了？”项航问。

吴漾吸了吸鼻子，把眼泪憋了回去，留下眼角处点一点湿润和泛红，“没有，没有要哭。”

如果她此刻注意到项航的眼神，就会发现他瞥了一眼周围空荡荡的街，又时不时扫到她鼻尖以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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