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登基,大赦天下,开仓赈粮,免除赋税。
除了少部分官员以外,无人知晓皇宫那夜的叛变。太子、公主协同丞相等人逼皇帝退位,这个事实在老皇帝不健康的身体状况下,成了理所当然、新时代该有的开端。国师过去对老皇帝所下的毒药,如今既失去药物的控制,也就如野火燎原般地烧尽所剩无几的生命。
但那可能是、老人一生中难得快乐满足的日子了。自己的女儿整天陪在身侧照料,偶尔念念书、弹弹琴地与他度过每个晨昏静夜。下雨的日子,公主会搀着老人来到走廊上,安静地欣赏朦胧梦幻的雨中世界。
“我会一辈子陪着您,父亲。不论发生何事,您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亲人,我绝不会再让您孤孤单单了。”
如此平淡无忧的时光持续了一年有余,老皇帝还是迎来生命的末途。记挂着曾因自己的胡涂与幸福擦肩而过的女儿,于是留下了这个遗言──让冯绍民之名、再入我朝宗祠吧。
全部的过错与伤害,以一种让人说不出该难过或高兴的方式,终于也划下了句点。
一人的死去通常象征着新生命的到来。李兆廷与刘倩的孩子出世,是个美丽的小女娃儿,李兆廷曾笑着说:“如此一来就不能取名叫绍民了,不过,却能嫁给叫绍民的人。”
时间温柔而残酷地流逝,远方秋叶落下,优雅地宣告雪季再临。
她与她的再会,是否也如天边那多年未溶的霜雪山峰般遥遥无期?
…答案的探索必须回到一年多前、太子大赦天下之日。
※※※
京城外停靠着一辆俭朴马车,一名白衣男子坐在其上,长袍下摆隐藏了毫无行走能力的双腿,闲适飘逸地与春风轻扬浮动。男子的容貌清雅秀美,一双略带忧愁的眸子清亮澄彻,弧线动人的唇却是勾勒出淡泊绝尘的笑意。他神态祥和地等待前方驰来的马匹及其上的两名男子,微风吹起路旁的蒲公英,便使几团淡黄小花朵装饰着专属离别的时刻。
「冯兄,没让你久等吧?」藏青色衣着的男子下马,迫不及待地走到白衣书生的马车前。他站在地上,怀念地抬头望向那张俊俏斯文的脸庞。「你瘦了…」
那是相当亲密的一句话,笼罩在两名男子间却又是如此自然。马车上的人微微一笑,轻声道:「李兄,你骑马的技术何时胜过张大人了?」
李兆廷为他转移话题、刻意忽视关心的选择,感到心头轻微的刺痛,但那确实是最好的法了。扬起浅笑,他半耻笑着后方匆匆赶来的张绍民。「瞧你当丞相不过几天,整个人都懒惰下来了。骑马速度还输给我这个百无一用的书生,真丢人。」
「会武功不表示会骑马,况且我跟你不同,出门是不用骑马的。」张绍民穿着一贯蓝衣,朝马上的男子揖行礼。「冯兄,别来无恙?」
无半点装饰却神采飞扬的美公子──冯素贞,感激地点了下头。「张大人,今日是登基大典,你应该待在太子身边辅佐他,送行这种小事,又何必劳烦你亲自前来?」
「我自是肩负重责大任才会来的。」张绍民边说,边自怀中掏出小小的观音像。「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,收下吧。」
冯素贞的手抑不住颤抖,轻轻地将观音像放在自己掌心。「这是从哪里…」
「公主要我交给你的。她说,若是你不想要就丢了它。」张绍民皱起眉头。「冯兄,你不会真丢了它吧?」
「我曾丢失它一次…这次、我绝不重蹈覆辙。」冯素贞叹口气,将观音像放在唇边留下虔诚的一吻。
那画面温柔而美丽,充满独特高贵又艳丽私隐的气息,让两名男子竟不由得微红起脸,心跳不已。李兆廷率先回复心神,低头搓着自己发汗的手,有些口吃地道:「冯兄,今日一别,不晓得何年何月才能再会共饮一杯,我…我…」
「兆廷。」清丽无暇、洁净透彻的声音。过去只有一名女子才会如此唤他,李兆廷抬起头,看到冯绍民那熟悉不过的幽静双眼。「我明白你想说什么,我也…我也会、想念你的。所以,别忘记你曾告诉我的话,别忘记你已决定一心一意善待嫂夫人的誓言,等你们的孩子出世,我定会向上天传达一切祝福。」
冯素贞低叹,却是安详无苦的领悟。「你定要代我得到加倍的幸福。」
相较于李兆廷感动地无以复加的傻样,张绍民却不悦地开口了:「冯兄,你可以跟公主一起得到幸福的!太子虽然按照律法只能将你放逐京外,但你该晓得,这不过是名义上做做样子罢了!我们…不,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希望你留下,尤其是公主,她直到现在仍是──」
「张大人,我曾让算命师算过名字呢。」
「──思念着………啊?」
注视张绍民难得的愕然模样,冯素贞保持浅笑,柔和地说:「我本来心血来潮想改名,所以让他算算“绍民”这名字可是好的?结果你知算命师怎么说?他告诉我,绍民此名定是将来的丞相之才,甚至有可能当上公主的驸马。我当时想,既然是这么有趣的名字,那就继续留着吧…」
「你这么想当公主的驸马?」张绍民无奈地笑了,一头雾水地跟随话题。李兆廷却露出哀伤的神色,默默无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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