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
叶则衡屈起食指,轻轻敲在方向盘上。
一下,两下、三下……
在一片的死静的车厢里,这点小动静被无限放大。
“原来是那个教书匠的儿子。”
隔了好半晌,叶则衡才憋出这么一句话,很剪短,也很轻蔑。
透过后视镜的反射,阮心悦读懂了叶则衡的话,也分明看清了他说起“教书匠”那三个字时的嫌弃和不屑。很难得地,阮心悦开了口,反驳他:“他父母都是很好的老师。”
“老师又怎样?教出来的儿子还不是一副穷酸样。”
“周绍川他……”
阮心悦还想为周绍川辩解,却被叶则衡打断。
“这种会尾随女同学回家的人,还是少接触得好。”
叶则衡话音刚落,就立刻松开了刹车,重重地踩了一记油门。
车子承了力气,飞快地驶出去。高速行驶的车速,倒像是行驶的人在赌气,不给副驾驶座上的人喘息辩解的余地。
入秋之后,天气暗得愈发地快。
阮心悦趴在副驾驶座的门框上,故意与叶则衡隔开一段距离。然而,黄昏下的车窗却像是一面面反光的镜子,车厢内叶则衡的模样,无处不在。
微薄的灯光下,阮心悦终是看清了他的眉眼,只是无意间,阮心悦却觉得,眼前的这个人,不是叶则衡。
不是叶则衡,也不是她的小叔。
她的小叔不会用这么冰冷的神情跟她说话,更不会用轻蔑的言语去讽刺他人。在她的记忆里,他应该是温柔的,从眉眼到心里,对她都是温柔的,就像那时她学不会唇语时,他一遍遍地张着唇,一句句地教她。那么有耐心,又那么温柔。
阮心悦不明白,到底是哪里出了错。
**
播送手语新闻实在是一项体力活,抵达菱湖苑的时候,阮心悦就已经在车程中疲惫地睡着了。
别墅大门就在眼前,叶则衡试图叫醒她,但看见她恬静的睡颜,一时半会儿却又舍不得叫醒了。
他卸掉安全带,侧靠着肩膀,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阮心悦。面前的阮心悦和记忆中的十六岁女孩相差不大,只是五官比从前长开了许多,眉眼里多了几分成熟的味道,不再是以前小女生的娇憨。
叶则衡将目光移到阮心悦的耳朵上,这是一双外观很正常的耳朵,很小巧,很精致,但只可惜是个摆设。
而这样的结果,全都要归咎于叶则衡。
昏暗的灯光下,阮心悦左耳垂上隐隐泛着亮光,叶则衡以为是她戴了耳钉,可转念一想,阮心悦似乎又没有耳洞。他下意识地望过去,才发觉阮心悦耳垂上的亮光不是源于耳钉,而是一种泛黄的液体。
他伸手去揩,液体触手全是粘腻的感觉,像是脓液。叶则衡这才反应过来,是阮心悦的中耳炎又复发了。
思及至此,他立刻转过身,检查阮心悦的右耳。她的右耳没有脓液溢出,可见中耳炎只发了一边,右耳还未被殃及。
叶则衡轻拍了拍阮心悦的肩,尝试着叫醒她:“阮阮醒醒。”
阮心悦听不见,他只能靠肢体动唤醒她,之后通过唇语,将想说的话传递给她。
阮心悦嘤咛了医生,眼睛微微隙开了一条缝儿,与此同时,叶则衡启唇道:“你中耳炎复发了,我们现在必须去医院,你的以往的病历放在房间哪里,我回去拿。”
没睡醒的声音里带着点娇憨,她揉了好一会眼睛,才赌气似的说:“我不要去医院。”
“中耳炎发必须尽快处理。”
叶则衡坚持。
读完叶则衡的话,阮心悦疲惫地再次合上眼,脑袋没了力气,恹恹地跌倒一边。朦朦胧胧的睡衣中,她缓缓吐了一句话出来:“小叔,我不想去,我闻了太多年消毒水的味道,我害怕。”
睡衣迷蒙的一句话,但叶则衡却明白,这句话是阮心悦发自肺腑的。
刚失聪的那一年,阮心悦因为中耳炎做不来鼓膜修复手术,叶则衡曾带她走访了全国各地的医院,一次次的检查,一次次的失望。手背上的针孔青了紫,紫了又青,密密麻麻的针孔眼,落满了手背。
叶则衡还记得,十六岁的阮心悦是个很怕疼的女孩子,针孔一扎就要疼得抹泪。可十九岁失聪时的她,一天几管血抽下来,眼睛都不会眨一下。
阮心悦恐惧医院,却为了他固执的让她恢复听力的想法,而一遍遍地勉强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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